KA许客

-《碧落》同人文-

-宋风架空朝代（主要为女子平等为官及都城长安扣题）-

-主要角色：谢朗，顾敏之-

（一）天涯踏尽红尘

谢朗倚坐在军帐门口，百无聊赖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，不知今天是晦日还是朔日，天色倒是晴朗，月亮却隐得几乎不见，只剩下漫天的繁星垂照着同样晦暗的大地。广袤的塞外大漠上，一个百余人的军寨小的像一块小石子，而军寨里一个面带刺字的配军更是最细小的尘埃，随时都会淹没在风尘之中。

谢朗便是这样一粒尘埃，虽然他知道，他从没有真正有过什么罪。有罪的是他的家族，那个向来与他格格不入，早在十六七岁时便不再理会他这个不肖子的家族，终究是把他也带进了命运的深渊。

被发配到边北充军，谢朗却似乎寻找到了久违的自由，那是在繁华的帝都长安不曾有过的自由，大漠孤烟，长河落日，哪怕是苦闷惆怅也可直抒胸臆，好过当初的繁文缛节和欲言又止。

但他也有些思念，曾经一同在太学读书的同窗，也许他们已考取了功名，走进了官场，那是些旧时与他一起放浪形骸的人，无论在以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，是不是终究要泯灭了当初的赤子之心，他都会想念那些时光。当然，最要紧的还是她，她应该也不再是那个对先生说“此世间应多些公正才好”的少女了吧，但谢朗还记得她曾问他，“你是个游侠浪子，必然不肯入仕，以后我做个推官，你肯做我的护卫吗？”他不知道她是否去做了她想做的事，但他知道，他们不会再有以后了。

“起来！”一脚朝谢朗的肩膀招呼过来，是个巡夜的百夫长，“你个偷懒耍滑的贼配军，垫马蹄的下贱骨头。”

谢朗站起身来，他并不在当值时间，便也谈不上什么偷懒，只不过是个无聊中的出气筒罢了，但他没有辩解，辩解只会招来鞭子棍子。有时候谢朗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该结束了，像现在这样在忧郁中望着日升日落，便是一天，望着白雪青草，便是一年。谢朗有时候甚至会期盼，打一仗吧，这样他或许还有闪耀自己的机会，但毕竟与那些北地的部族早就议和了，边境上仿佛再也不会有战争，他们也无非一个象征性的存在。

（二）人情薄似秋云

战争打起来之前已经过了许多年，谢朗仍旧在那个流放配军的小军寨里，做着些无人问津的杂役，只有在想起往事时才有片刻的欢愉，他离开得越久思念便越深，许多曾经不以为意的细节，都成了回忆中的永恒。

“你别叫我姗儿，那是进学前的小名了，只有我哥哥才会这样叫。”那是十四岁时还梳着双丫髻的顾敏之，那时她的眼神就比同龄的女孩深邃许多，即便是这样有些撒娇的话，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显得颇为认真。

“尚德向来这样提起你，我听惯了，改不了口。”谢朗争辩道，他喜欢用小名来叫她，毕竟，学馆里叫她敏之的人那么多，他就不再是特别的了。

“哥哥常向你说起我？我还以为，你们不怎么来往的。”敏之偏着头仿佛思考着什么，谢朗便没有立即回答，她那样思考的神情很吸引他，他喜欢那轻蹙的眉尖和渺远略放空的眼神，更喜欢她有时从思绪中回神的莞尔一笑。于是他又等到了，顾敏之抬头看见谢朗的凝视，赶忙低下眼帘，抬手掩面之间，却是微微挑起了嘴角。

谢朗不觉也笑了，这样的默契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很近，“旁人都觉得，我不过是自恃早晚等得到恩荫的纨绔子弟，只有你与尚德不这样想，你最知道我志不在此，尚德要是愿意以恩荫入仕，也不会只做个史官了。”

敏之闻言别过脸不肯看谢朗，谢朗却知道她一定是有些害羞了，却听她略带着些笑地说，“我方才想，哥哥还真的听了我说你的那些话，引你为知己了。”

“你说我什么？”谢朗忙不迭地问。

敏之朝着谢朗一挑眉毛，却是难得笑得娇俏，“不告诉你！”说罢便转身跑开去了。

谢朗想着那笑容和跑开去的背影，发髻上藕色的丝带随着脚步轻抖着，渐行渐远。他的神情便也暗下来，带罪离开京城已有五六年，敏之早已到了许嫁的年龄，即便她自小就有入朝为官的志向，甚至他相信她会念着少年时的情意，但恐怕是拗不过父兄和世俗的悠悠之口的。

（三）浪花淘尽英雄

战争终于还是来了，原本臣服的党项人突然来犯，快得让整个边关措手不及。谢朗并不像大多数人那样讨厌战争，他觉得战争让他找到他生存的意义，或者他从来都希望成为一个驰骋疆场的英雄。

谢朗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战场的样子，但血雨腥风见得终究是太少，他脑海中的战争，是京城里七老八十的老军讲的那些打仗故事，是挥起长刀，冲入敌阵，将敌人砍得人仰马翻的豪情壮志。但当迸溅的鲜血沾染了衣衫，横飞的箭矢划破了皮肉，谢朗才真正知道，战争无非是燃烧的血与肉，每一个人在每一刻都可能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。而他只有拼命冲突和搏杀，才能保证一个最基本的底线，让自己活着离开战场。

一战之后，他们在一处边塞重镇驻军，与劳军的粮饷一起到来的是全营上下不论出身，凡有功者立时升赏的诏令，让这些大多是流刑罪犯的士卒军心安稳不少。

“如此一来，那些配军罪卒有了军功，一样封赏，重赏之下自然有勇夫。”

“却不知是什么人想出这样的计策？”

“听说是有位李侍郎上的谏书，朝中的文官大多看得是自身的前程，这时只要打得赢，他们什么都提的出来。”

“不止这样，据说最初提及此事的是个姓顾的推官。”

“一个推官怎么会关心战事？”

“许是为了显示才能，又或者论战正在风头上，主官不愿涉及，差派个幕僚来说。”

谢朗是无意间听到将军们这些议论的，他原本对这道一视同仁的法令并未多加思索，也不愿多想是否能在战死之前拿到足以荣耀自身的战功，但他听到他们说到姓顾的推官，会是，她吗？

她曾经就想做个推官，虽然只是幕职，却是着实司掌着刑狱的，她说过，要为这世间添一些公正。倘若真是她，那么她会是为了他在提议吗，甚至，她还挂念着两个人的情意，她在期盼着，他还能回去？

谢朗不敢也不能再想了，但无论如何，从此刻起，他开始盼望回到长安去，他开始，盼望一个重逢了。

（四）云窗雾阁春迟

那是旬月前长安城里的一场宴会，与会的都是京城的达官显贵，无论男女都显得有些忧虑，他们不是来饮宴取乐，而是在突然的战争面前有些张惶地寻求着出路，似乎要从彼此身上看到现在应怎样做才是对的。

席间顾敏之仿佛不经意地评说道，“在下私以为前线的战功应一视同仁，身有功名的也好，布衣白丁也罢，甚至囚徒罪犯，只要立功便有封赏，军士才能齐心为国效力。”

她心知总会有人以尊卑不分来反对，但更多的人还是更在乎他们能否安稳地坐在自己京城的宅子里，便淡然面对那些反驳道，“古来征战几人回，这样的恩赏十之八九不过是安抚一时的人心，现在战事正在紧张，多一些人为国尽忠效命是好事。这样的恩赏是陛下的仁德，若能有些效用，便是为臣子的功劳了。”

她看着众人有了赞许的神色，便不再多说，直待宴席散了，才轻轻舒了口气。她知道下一次朝会便会有谏书，皇帝的心思此时也多半在战胜上，应该会批复的。无论如何这事已决定去做了，顾敏之深知自己只是一介推官，人微言轻，必然要靠他人来进谏，于是她平生第一次说这样的话，几乎每一句都不是出自本心，而是有极其明确的目的，这些话让她自己心里有些不安，但只要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，她愿意自己能做点什么，即便她本不应该再抱有这样的希望了。

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样琐碎却挥之不去的情愫，就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该为了一个遥远的念想，便决绝地宣称一心奉道而终身不嫁，但如果她能够促成这样不计出身的论功行赏，谢朗也许有一天，真的能回来。尽管她说“古来征战几人回”，尽管她自己都无法确信这样做是否有意义，她除了谢朗一定在那个军营里之外，没有任何他的消息，但若不这样，便觉得愧对了自己还在等待的心。

（五）世事一场大梦

塞外的草又长的郁郁葱葱，又是一年的春天了，北方的部族大多过了冬天便不再来犯，边境上恢复了往日的和平。谢朗的心里此时多了些期盼，这一役的战表里有了他的名字，无论之前传闻中的顾姓推官是不是敏之，她都能听到自己的消息了。谢朗只能盼望，也许，当他的军功大到足以回朝谢恩的时候，他们会有再见的机会，不过时移事易，只能求再相见时自心无愧于天地，儿女情长却只能付之一笑了。

长安的牡丹又开了，开出令人艳羡的盛世盛景，顾敏之却在对镜时发觉鬓边已有了白丝。大理寺卿的位子已坐了一年有余，判冤决狱之间看尽了世间冷暖。

前敌的战表里，她听到了那个深埋于心底的名字，谢朗，我终究没有白白交付了平生，也不曾看错浪荡外表之下仅属于英雄的情怀。这世间又有多少事是等不到回报的，能听到一个名字，或许该知足了。

谢朗立马于山崖之上，远处的大漠仍是一片荒凉，更远的地方似乎隐约可见胡骑的征尘，他不知道他还要在这边塞拼杀多少年，但他已比刚来到这里时坚定了许多。他心里总是觉得，在遥远的国都长安里悄悄为他们斡旋的那个人，一定是敏之，为了这一点点牵挂，为了他曾经的英雄梦想，他愿意去守护这汉家山河，他还相信着，只要这江山不改，世事不衰，他们终会有再相见的时候。

顾敏之站在回廊前看着，小园仍是旧日里清静的模样，寒梅著花，冬天也许快要过去了，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守候多少个冬夏，但应做的事还要一件件去做，官场的纷纭对她并不重要，她更愿意以一己之力维护这世上的公正，维护内心的安宁，她还相信着，只要有国泰民安，河清海晏，她便可以一直等下去，碧落黄泉，他们终会有再相见的时候。

日月不涣，天地无边

不过是你我道别，等再见

——《碧落》

【全文完】

◆一些名词解释：

1.配军：宋代将一些有罪的人脸上刺字流放到边境参军，称配军/刺配充军（参考《水浒传》林冲）

2.推官：宋代在三司各部，开封府等设置的掌管刑狱的官员。

3.幕职：作为某个重要官员的助手类官职，如功曹，主簿等，推官也是其中一种。

◆征文投稿碎碎念——

看到这个活动立刻就想写《碧落》的同人文了，因为有考试一下拖到了快ddl。第一次听《天地》专辑的时候就极喜欢这首《碧落》，封面就是有一次手抄推歌的时候写的。

《碧落》总是给我一种但愿天地长久便可千里共婵娟的感觉，很适合惺惺相惜中彼此略带期盼的等待。其实最初是想写宋代历史题材的，结果跟先前发文的毋艾小姐姐完美撞梗，虽然我的主角不是范仲淹而是狄青（这篇谢朗面带刺字也是因为这个），但是大背景和主旨思想都是类似的。所以才改了现在这个架空背景，惺惺相惜的兄弟情，也变成了男女爱情，也寄希望于等待与期盼的情感在爱情里能更深也更动人吧。

其实这篇还有一个说了大概也没人信的灵感来源是《哈利波特》，最近吃了个邪教冷CP小天狼星·布莱克x阿米莉亚·博恩斯，可能很了解这两个角色的小伙伴能get到一点相似之处。

最后还是要说炒鸡喜欢叶九九，喜欢整张《天地》专辑，期待新作呀！​​​

◆完赛碎碎念——

下午刚做完狗粮组的周边明信片，开微博先看到撞梗的毋艾小哥哥的恭喜，赶紧点艾特发现获奖了，第三名。

其实一直还是很忐忑的，不知道这种语言风格是不是能被接受和喜欢，对于这篇还是有很多不满意，真正满意的只有少年那段回忆，是真的看得自己都觉得我的妈这也太可爱了吧，但是对于两个人各自的牵挂感觉描写得是有欠缺的，可能是最近评书听得太多了，更注重情节和大格局的合理性，很多情感上的东西变得不那么细腻了，之前年度总结也是这样感觉的，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在平生意里再努力一把。

总的来说能获奖就超开心了，狗粮组的明信片有着落了(๑❛ᴗ❛๑)